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梵谷於1890的今日舉槍自盡,世人稱梵谷臨死前已經發瘋了,但事實真是如此嗎?他的死與其弟妹又有何關係
1914年出版的《梵谷書信全集》中,喬安娜以梵谷家族遺孀的身分,寫了一篇文章〈追憶文森.梵谷〉。文中她雖提及 1890年7月6日文森從奧維來到巴黎探視西奧一家之事,但僅稍微帶到「文森不滿自己的畫被我們這樣放著,他提議我們搬到較大的公寓去;所以那些日子實在叫人憂心忡忡。許多朋友來看文森,……我們也盼望季約曼來,但對文森這已經太多了,不等他來,文森就匆匆趕回奧維。」前面我們也曾質疑,喬安娜在此似乎語焉不詳,「對文森這已經太多了」與「文森不滿自己的畫被我們這樣放著」是什麼意思?文森為何要匆匆趕回奧維?
我們現在已經知道,對於當天所發生的細節,尤其是文森與西奧夫婦討論經濟資助一事,喬安娜隻字未提,但相關的重要內容與片段卻可在文森與西奧的來往信件裡檢視出來。更重要的是,日後從1990年才被發現的那封西奧寫給文森的信件當中,對於7月6日家族會議的商談細節,透過西奧的敘述竟然發現,喬安娜的兄長安德烈也在場!可想而知,安德烈的現身,與其說是參與討論西奧家的財政事務,不妨說是為了支持喬安娜的主張而前來聲援。但關於兄長的現身,喬安娜在〈追憶文森.梵谷〉一文壓根兒未提。可以推想當時雙方的激烈爭辯,或許才是文森一氣之下趕回奧維的根本原因。
文森自殺後,喬安娜意識到7月6日的談判破裂是造成文森之死的導火線,因此在〈追憶文森.梵谷〉文章當中避重就輕,故意將當天的場景導向為只是畫家朋友們的歡樂聚會,卻無法解釋文森為何匆匆離去,返回奧維。
喬安娜感到必須儘量掩蓋她所主導的強烈主張(中斷對文森的資助)與文森之死的關聯性,以及她與西奧之間的不和,否則文森的地位越來越受到看重時,自己勢必會受到輿論的撻伐。
也因此對喬安娜來說,最有利的部分在於她是西奧的遺孀,她能透過出版《梵谷書信全集》,以及撰寫〈追憶文森.梵谷〉得到最權威的發言地位。唯有堅決地使世人接受「文森.梵谷是為了逃避懷才不遇的痛苦而選擇了死亡,或是因發病而精神崩潰導致死亡」,才能讓自己完全置身事外。
喬安娜絲毫不考慮,或許也不了解文森自殺的動機,她當然無法參透文森最後作品《杜比尼花園》含藏的微言大義與銘心刻骨的感性,她只顧著為自己脫罪,想盡辦法塑造文森在人生最後階段的瘋狂形象。
一向以來無論如何疲憊痛苦、受人排擠或有志難伸,文森從未想過結束自己的性命。來到奧維時,文森每天激勵自己徹底脫離精神疾病的困擾,當時的他充滿求生向上的意志。但在發現西奧一家陷入生活困境時,對文森造成最致命打擊的,或許可說是親人間信任紐帶的斷裂。持平而論,「梵谷具備謙虛的美德,他認為貫徹自己的藝術,才能與重視生活、追求生存價值的人們站在平等地位。換言之,他絕不讓侵害他人的生活來主張自己的存在,達到自己的目的。這是梵谷的本能,但同時這也是他的弱點。」我們必須為文森澄清,他是最忠實的人道主義者,無論在《食薯者》、《哀傷》乃至《播種者》當中,一路走來都可看到人性最真實的關懷層面,他真的會動怒或病發而傷害他人嗎?持著剃刀衝向高更、懷藏手槍對嘉舍怒言相向,這些都是日後人們誇大扭曲的說詞,文森即使在世時聽到了也不想多做辯駁,更何況喬安娜在他身後刻意捏造他瘋狂自殘的結局之說?
「如他最後的作品所顯示的,他太累又太緊張了。險惡的落幕聲好像逼近了,彷如一群不祥的黑鳥投入暴風雨籠罩的麥田上空。」喬安娜在〈追憶文森.梵谷〉行文當中運用「太累」、「太緊張」、「險惡的」等模糊抽象的形容詞,來表達文森最後發病的瘋狂狀態,用以遮掩文森自殺的真正動機。擁有權威發言地位的她,將《麥田群鴉》這幅充滿戲劇性的作品扭曲捏造成文森.梵谷最後的作品,這個粗獷但華麗感性的作品足以讓世人相信文森.梵谷是因瘋病而死,但這與文森打算以《杜比尼花園》中悄然消失、成全親人幸福的退場方式,呈現截然不同的對比。
只要完整讀過文森最後一段日子寫給西奧的信件,就能輕易拆穿喬安娜所編造的謊言。7月6日當天從巴黎匆匆趕回奧維的文森,在兩天後給西奧的信中,已經提及他完成了《麥田群鴉》。所以這幅作品當然不是文森.梵谷最後的遺作!然而,心虛的喬安娜刻意捏造的謊言,卻為後世帶來深遠的影響,社會大眾始終將《麥田群鴉》視為梵谷遺作,並認為這位天才畫家最終是因為瘋病發作而結束了一生。
我們在這裡要堅決地反對以往的說法,徹底駁斥喬安娜所捏造的假象!
|文章節錄:《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》/華滋出版
|圖片來源:《麥田群鴉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