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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是端午節,代表厚棉被厚衣服可以收起來了!拾筆客在這裡祝大家:端午節快樂~~
外頭持續下著滂沱大雨。不過,只要雨勢一變小,田裡的溝渠和AFAN森林的小溪流附近,就會出現許多螢火蟲的身影。我心裡想,讓螢火蟲再多個幾隻也好,於是就親手挖了好幾個小小的水池。聽說不管怎麼樣,這種苦工都會獲得回報的。螢火蟲在英文裡叫做「firefly」或「glow-worm」,根據這些名字,雖然會聯想到蜻蜓等昆蟲,但實際上它是甲蟲的一種。屁股前端會發出明亮光芒的只有雌的,牠的模樣就跟潮蟲很相似。相較之下,雄蟲身上雖然只擁有一點點微弱的光,但是卻長著雌蟲所沒有的翅膀。
成蟲看起來似乎什麼東西都不吃,但是幼蟲卻常常捕食腹足綱的介類和淡水生物。近一點看,會發現牠長著一張相當可怕的醜臉。感覺像一把鐮刀的那張嘴,牢牢地把獵物銜住,然後慢慢地分泌出消化液,估算一下把對方溶化成爛泥的時間,接著一口氣吸上來。由於螢火蟲的幼蟲喜歡清澈的河流,因此也可以充當能測知水質污染度的感測器。
記憶中,在我度過少年時代的英國,不太見得到螢火蟲。因此,在日本鄉下看到螢火蟲的時候,我高興得不得了。現在即使在東京,也擁有著能觀賞螢火蟲的旅館。旅館主人專程攜帶了幼蟲回來,放入庭園的淺灘或小池子中。拜循環良好的潔淨水所賜,在這裡,季節一到就有好幾千隻的螢火蟲幼蟲變做成蟲。自然主義畫家羅勃特.貝特曼先生拜訪東京的時候,我和他兩個人曾經一起到那間旅館去,在庭園裡整整待了一個小時,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夜晚。
我有一個叫做山田真巳的好朋友,他住在飯山附近一戶農家改建的房子裡。屋後有個小水池,從山中引過來的清泉,就那樣變成瀑布流瀉在池子裡。山田家的飯廳就面對著那個水池,平日生活起居之間,總能隨意地眺望那一座小瀑布。如果他在池子裡放一些螺看看,相信不久就可以如願看到螢火蟲的身影。和朋友兩個人一邊舉杯對飲、一邊欣賞螢火蟲,度過美好夏夜——這是只有在山田家才能做的事。
某個夜晚,我對聚集在我家的朋友們談起這件事的時候,附近的一個太太吃驚地尖叫起來。那是一位從院子的修整到住屋附近的大小事,樣樣都給過我不少幫助的婦人。
「螢火蟲?哎呀,真討厭!那種東西,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蟲子而已吧?噴一噴殺蟲劑之類的東西比較好吧!」
因為地面上和半空中到處散佈著農藥,最近短短十年內,這一帶的螢火蟲應該大部分都在持續減少中。然而在我的森林裡,螢火蟲的數目卻反而逐漸在增加。即使只是在小小的一個角落堅守著那裡的自然、培育著居住在那裡的生物,也就等於是培育著這個國家的未來,我一直相信這一點。
曾幾何時,世界的潮流已經改變,人們把目光轉向了自然——發現了像螢火蟲這種渺小的生物,是真的可以作為我們的環境感測器那種重要的存在。倘若這裡有「DNA銀行」的話,就可以孕育全新的生命了,在自然美景俯拾即是的日本各地,大概也能再度看見許許多多的螢火蟲了。
我們清理河川中的垃圾,造了一些小水池和小河渠。不但注意到必須創造充足的採光,而且也沒忘記要隨處建一些遮陽板。努力的結果是到了現在,不只看得到螢火蟲,連蜻蜓和浮游,以及小紅點鮭的身影也看得到了。唯一的問題,是小河渠的水會溢出來,流到隔壁人家的土地上去。隔壁的人把長在自己土地上的樹木砍掉,然後以建築用的碎石堆出一座假山。可想而知,那座假山裡一定含有混凝土的固著劑。只要一看見那座佈滿塵埃的石頭山、越過和隔壁人家的領土界限,就會發現連那條特地打造的河渠也是,絕對會變成一條死氣沈沈的河流。
其他的小河流也並不是平安無事,有條河的旁邊就有一座牛糞山。因此,只要下豪雨,牛糞就會隨著雨水所到之處被沖刷下來,流進小河裡。在田裡可以當作優質肥料的牛糞,對喜歡清流的紅點鮭和鱒魚而言卻是大敵。最驚人的一擊,是為了防止雪融化,在滑雪場大量潑灑的硫酸銨。如此一來,水的污染源就無法斷絕了。
話說三十多年前,鄉下還殘留著豐富自然資源的那個年代,不過即使是當時,在都市居住的人當中,還是有不少人從來沒看過螢火蟲。
我突然間想起在某個夏天發生過的事。那是被一對夫婦朋友邀請,到新英格蘭的佛蒙特州整整停留了兩週時的事情。他家有棟別墅在美麗的湖泊附近。某天夜晚,眺望著窗外的朋友太太突然屏住了氣息,黑夜之中,閃動著無數的點點光輝。
「那個,是什麼呀?」
朋友將目光移向窗外:「妳說什麼?」
「你瞧,好像有什麼在一閃一閃地發光呢!」朋友悄悄地向我眨了下眼睛,說:「妳到底在說什麼啊?什麼光?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嘛!對不對,尼可?」
|文章節錄:《森林的四季散步》/高談文化
|圖片來源:flickr